酒楼内人声鼎沸,喧嚣嘈杂。沈清砚独坐窗边,一身素雅常服衬得他身形挺拔,气质清冷。这位未及弱冠便已名动临安府的新科探花,不久前刚婉拒了某位高官欲招为乘龙快婿的邀请,此事在朝野间引来了诸多猜测。
不过无人知晓,这位年轻探花心中藏着超越年龄的清醒。
沈清砚浅酌杯中酒,目光掠过窗外繁华街景,心中却是一片清明。
“这南宋朝廷,早已病入膏肓了。”
那些达官贵人许下的锦绣前程,那些看似风光的仕途诱惑,于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。在这积重难返的王朝末世,何必为了一顶乌纱,就将自己的一生都困在这艘将沉的大船上?
“我既无背景又无兵权,难道还要学人家当个权臣,改革强国拯救天下?或者效仿他人,起兵夺天下?要是有那个野心能力,试一下也无妨,但……就是缺了些能力啊。”
念头方起,他便自嘲地弯了弯唇角。
还是清醒些吧。
虽说身怀乾坤镜,勉强算是博古通今,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略具优势的普通人罢了。
文臣幕僚没有,要武将精兵也没有。钱粮储备,更是无从谈起。他可不是朱重八那样能白手起家的天命之人,如今更没有逐鹿天下的野心与能力。
若真一时冲动,贸然行事,莫说问鼎九五,怕是连性命都要不保,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。他的命要是没了,那岂不是白穿越了,乾坤镜的机缘也白得了。
在这乱世将起的年代,他能护得自身与家人周全已非易事,哪还有余力去操心其他?
十年寒窗苦读,拼个功名,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完成这具身体父亲的遗愿,同时在这个陌生的时代给自己谋个护身符。如今探花的功名已经到手,虽说只是个虚职,但也足够庇护家族,让他可以安心规划未来的生活。
找个清闲的差事,安安稳稳地度过这六十年,静待脑海中那面乾坤镜充能完毕,再看能不能靠着乾坤镜继续活下去。
就在这时,一阵喧哗打断了沈清砚的思绪。
抬头望去,只见酒楼门口,两个衣衫破旧的乞丐正被店小二往外推搡。店伙计满脸不耐,挥手驱赶:“去去去!哪里来的乞丐,莫要打扰了客人雅兴!”
其中年长的乞丐却浑不在意,嗓门洪亮:“嘿!你这小哥好没眼力!我二人虽是行乞,却是丐帮弟子,在此等候一位朋友传递消息。想当年我们洪七公洪老帮主在时……”
“洪七公?”
三字入耳,犹如惊雷炸响!
沈清砚手中的竹筷“啪嗒”一声落在桌上,杯中清酒漾出涟漪也浑然不觉。他整个人僵在原地,瞳孔骤缩,脑海中已是惊涛骇浪。
洪七公!难道是那个威震江湖,鼎鼎有名的九指神丐、中原五绝之北丐的洪七公吗?!
朝代对得上,射雕、神雕的故事背景就是宋朝。身份对得上,洪七公就是丐帮帮主。姓名也对得上,可不就是洪七公嘛。最后称呼也对得上,丐帮弟子都称呼洪七公为洪老帮主!
这样看来,那个人好像确实有八成概率就是他想象中的洪七公!
这不该是个纯粹的历史古代王朝世界吗?怎会……
难道……
那个被沈清砚刻意压抑的念头,此刻如脱缰野马,瞬间冲垮了十年间建立的世界观。
他名沈清砚,未满十八,是新科探花。但在那之前,他还有一个名字——沈渊。他本不属于这个世界。
记忆如潮水涌来。早上晨跑时,人行道上那刺眼的车灯,失控的重卡,身体被抛飞时的失重感,还有弥留之际,胸口那面祖传小镜沾染鲜血后发出的微光……
那镜子不过拇指大小,样式半古不古,据说是祖上捡来的,传了八代。因卖相不似古董,又颇为奇特,便被当做祖物传承下来,被他随身佩戴,家中人都称其为“祖镜”。
再醒来时,他已成了八岁稚童,同姓的沈清砚。此身母亲早逝,父亲是个屡试不第的秀才,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他身上。祖父是举人,家道殷实,大伯行商,二伯任县衙巡检,算得上是书香门第,倒也算是小康之家,衣食无忧。
只不过从今往后,他要作为沈清砚活下去了。
成年人,而且还是网文老粉,在这方面接受的能力自然很强。这种机会,别人想要还没得呢。
初来乍到,惶惑不安之际,沈清砚感知到了脑海中悬浮的“祖镜”。
念头触及,信息自然浮现——乾坤镜。
因他濒死之血激活,带他魂穿此界。下次穿越需六十年充能。除此之外,还有百立方储物空间,以及过目不忘、思维敏捷之能——似是灵魂穿越时经受洗礼所得。
惊愕过后,沈清砚也不得不接受现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