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砚主仆二人离了嵩山地界,依旧循着稳妥的法子,在沿途大城镇寻了支前往关中方向、颇具规模的商队结伴而行。
一路虽风尘仆仆,却也安然无恙,旬月之后,终是抵达了终南山脚下的一座繁华镇甸。
安顿好住处后,沈清砚将亲随唤至房中,神色郑重地吩咐道。
“我欲独上终南山,往全真教一行。你在此处客栈等我,若我三日之后仍未归来寻你,你便自行返回家中,切记,万万不可上山寻我。”
亲随闻言,面露惊疑,急声道。
“少爷,这是为何?小的怎能让您一人独自涉险?”
沈清砚摆了摆手,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。
“我此行是为求学问道,兼习武艺,你跟着反而不便,成何体统?你且宽心,我自有分寸,待学有所成,自会下山归家。”
他略一停顿,又补充道。
“不瞒你说,早年我曾偶遇一位云游的老道长,他便出自终南山,与我颇有渊源。此次前来,也并非毫无把握的贸然之举。”
亲随听他如此说,又想起少爷向来谋定而后动,虽仍觉担忧,却也只好按下疑虑,恍然点头。
“原来少爷早有际遇……既然如此,小的遵命,在此静候少爷佳音。”
次日,沈清砚独自一人踏上终南山径。
此时全真教正值鼎盛,山门大开,往来香客络绎不绝。他随着人流行至半山腰处的宫观建筑群,但见殿宇巍峨,气派非凡,果然有天下武学正宗的气象。
他整了整衣冠,寻到一位值守的知客道人,拱手一礼,温言道。
“在下沈清砚,乃大宋今科探花。有要事需当面拜谒贵教马钰马道长,烦请道长通传。”
那知客道人闻言微微一怔。
马钰道长如今贵为全真掌教,地位尊崇,等闲人物岂是说见就能见的?莫说是眼前这陌生的年轻人,便是他自己,平日也难有机会直面掌教真人。
他正欲婉拒,目光却落在了沈清砚递上的那份名帖之上。
帖上烫金的官印清晰规整,绝非伪造,再看眼前这年轻人,气度清华,举止从容,确非寻常百姓。
知客道人沉吟片刻,心想此人既是大宋探花,身份特殊,或许真有什么紧要之事,自己若一味阻拦,恐有不当。
于是,他接过名帖,脸色缓和了许多,点头道。
“原来是沈探花,失敬。掌教真人事务繁忙,贫道不敢保证必能得见,但可代为通传一试,还请施主在此稍候片刻。”
说罢,他手持名帖,转身快步向宫内深处走去。
马钰在静室中听闻知客道人的禀报,手持那份名帖,沉吟片刻。
大宋探花郎特意指名求见,想必不是寻常事。他虽不喜过多俗务缠身,但对方身份特殊,倒也不好直接回绝。
马钰吩咐道。
“请他到偏殿相见吧。”
在清雅简朴的偏殿中,马钰见到了这位年轻的探花郎。
只见对方身形挺拔,眉目疏朗,虽年纪尚轻,却自有一番从容气度,果然不愧为金榜题名的俊杰。
“贫道便是马钰,不知沈探花远道而来,寻贫道有何要事?”
马钰捻须微笑,语气温和。
沈清砚目光扫过侍立一旁的知客道人,略显迟疑。
马钰会意,对那道人微微颔首:“你且先退下吧。”
待殿内只剩二人,沈清砚这才拱手,神色恳切地说道。
“不瞒马道长,数年前,晚辈曾偶遇一位自称周伯通的老前辈。他言自己是全真教道士,当时极力要收晚辈为徒,传授了几日功夫。可没过两日,他便说要离开,临行前嘱咐晚辈,若还想学艺,可来终南山全真教寻一位名叫马钰的道长。”
马钰闻言,眉头微动,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。
这般率性而为、不着边际的行事风格,确是他那位周师叔无疑。
“周师叔啊……”
他轻轻摇头,这还真是给人出了个难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