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。。。。。。。。师尊那次出关,一切都变了样,就连性子也好了许多,甚至还从山下抱回那个脏兮兮的孩子。他本以为,不过是又多一个同病相怜的师弟。他甚至想过,要好好照顾这个新来的小家伙。可现实却给了他最沉重的一击。师尊仿佛变了个人。他将那孩子带在身边,亲自教导,悉心呵护。最好的丹药、最珍贵的秘籍、最耐心的讲解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所有他不曾得到过的关注与偏爱,都毫无保留地给了那个叫楚惟的孩子。他一次次站在远处,看着师尊温柔地拂去楚惟发间的落花,看着师尊因他一点小小的进步而展露笑颜。他一次次站在远处,看着师尊温柔地拂去楚惟发间的落花。可那孩子资质平庸至极,引气入体比他慢上数倍,基础剑诀数月仍破绽百出。他不懂。自已当年凭借凡骨爬上九万阶,天资连仙尊都侧目。而这楚惟,凭什么就因那副娇好的皮囊或因更会讨好卖乖他才明白,自已只是众仙尊劝说下被勉强收容的附属,楚惟才是师尊主动选择的真传。无关资质,只关喜恶。无人教导的少年,在日复一日的偏心和冷落中,心性如何能不扭曲于是,在那次除魔任务中,当看到楚惟站在魔窟边缘时,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毒藤般滋生。只要他消失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是不是师尊的目光,就能重新回到自已身上他伸出了手。然后,他迎来了师尊穿胸而过的一剑。那一剑,很疼,但比不上心死的冰冷。他看着师尊不顾自身安危,疯了一般冲入魔窟去救楚惟。他鬼使神差地跟了进去。他不明白,为何身为第一剑尊的师尊,在魔气侵蚀下,连最基础的剑诀都施展得滞涩艰难,身形踉跄。最后,是他,用尽力气将师尊推了出去,自已转身,深入魔窟,将那个晕过去的师弟拖了出来。魔窟外,师尊脸色苍白,看着他,眼神复杂难辨,第一次对他伸出手。见雪,跟我回去。他站在原地,没有动。魔气已经侵入肺腑,他知道自已回不去了。他看着师尊,看着那个被师尊紧紧护在身后的楚惟,心中一片死寂的荒凉。他摇了摇头,声音平静得可怕:师尊,我回不去了。我不悔要杀他,他顿了顿,目光掠过楚惟的脸,最终看向师尊,我只悔……他的声音越来越低,却字字清晰。若有来生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我绝不会再登上那艘仙舟,不会来到这万里之外的仙山,不会爬上那九万层台阶。。。。。。。更不会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在众仙尊面前,坚定地说,我只想做您的徒弟。说完这些,他最后看了一眼云深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,转身踉跄着朝魔窟深处走去。云深下意识上前一步,伸出手:见雪——可就在这时,怀中的楚惟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,脸色苍白如纸,气息愈发微弱。那只伸出的手,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。云深低头看了眼命悬一线的楚惟,又抬头望向楼见雪即将被黑暗吞噬的背影,眼底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挣扎。可最终,他还是收回了手,将怀中的人护得更紧了些。等我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他对着那即将消失的背影哑声道,等我安置好他,就来找你。楼见雪的脚步顿了顿,却没有回头。他知道,这又是一句空话。就像当年那些承诺会指导他修炼却总是因各种缘由推迟的约定一样。他继续向前走去。身后传来师尊带着楚惟急速离去的声音,那么匆忙,那么急切。魔窟深处,寒气刺骨。楼见雪靠在一块漆黑的岩石上,感受着生命力与魔气一同流逝。他望着洞口的方向,等待着那个或许永远不会来的身影。等啊等,等到意识模糊,等到鲜血染红衣襟。等到最后,他只听见洞外呼啸的风声,像极了当年登仙阶上的穿堂风。师尊终究没有来。就像他这一生,永远都不是被选择的那一个。至死,他也没有等到那句等等之后的归来。楼见雪猛地睁开眼,剧烈的咳嗽起来,唇边溢出一缕鲜红的血丝。眼前不再是魔窟的黑暗,而是他今生在宗门的一间简洁居所。窗外月色清冷,提醒着他一个事实。他重生了,重生回了师尊云深从山下带回楚惟的三年前。他不明白为何会有此机缘,但这突如其来的新生并未带来丝毫喜悦,只有沉重的疲惫。前世种种,如同梦魇,时刻提醒着他远离那个给予他一切又摧毁他一切的人。于是,他传讯出去称病不出,将所有宗门事务能推则推,极力减少一切与云深碰面的可能。然而,师徒名分犹如一道无形的枷锁。他知道,一味的躲避并非长久之计,只要仍在云深门下,命运的轨迹或许终将再次重合。经过漫长的挣扎与思量,他耗尽心力,写下了一封长信。信中,他言辞恳切,细数自已资质鲁钝、心性不足、难堪大任等数条罪状,字里行间充满了自贬之意,最后恳请师尊念在他实在不堪造就,将他逐出师门,以免玷污门庭。他将信送出,然后毫不犹豫地开始收拾行囊。不过几件旧衣,些许灵石,简单得可怜,身为剑修,他本就过得清贫。他不敢耽搁,在信送抵主殿的那一刻,便悄然离开了宗门,没有惊动任何人。踏出山门的那一刻,凛冽的山风扑面而来,吹散了他心头最后一丝犹豫,却也带来了更深沉的茫然。该去哪里天地之大,似乎并无他的容身之处。那个所谓的家他当年拼死爬上天衍宗,就是为了彻底逃离那里。如今,岂有再回去的道理不回也罢。他站在山道的岔路口,心中一片空寂。前世的惨烈结局像一道冰冷的烙印,时刻提醒他必须远离云深,远离那个注定会让他万劫不复的漩涡。但就此放弃修行,泯然于凡尘楼见雪缓缓握紧了拳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。不。他不能。云深不要他,天衍宗容不下他,都不是他自暴自弃的理由。他这一身修为,虽非云深悉心教导,却也浸透了他自已无数个日夜的苦修与汗水。他总不能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因为云深不要他了,就彻底放弃自已。既然大宗门已无立足之地,那便寻一处小门派,哪怕灵气稀薄,资源匮乏,只要能继续修行,便有一线希望。他不需要再仰望谁,也不需要再期盼谁的垂青。他只为自已而活,只为心中那点不甘熄灭的道火而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