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股微咸的铁锈味瞬间在两人交缠的唇舌间弥漫开来。云深的动作骤然停止。他缓缓抬起头,拉开了些许距离。冰蓝色的眼眸深不见底,直直地锁住身下之人。一丝鲜红的血线,从他的唇角缓缓滑落,在那张清冷出尘的脸上,显得格外刺目妖异。楼见雪急促地喘息着,唇上也沾染了那抹属于云深的血迹。他看着那抹刺目的红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。他是魔。。。。。。。。可眼前这张染血的脸,这双深不见底的眼眸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依旧是那个将他从尸山血海中抱起,为他疗伤,教他剑法,陪伴他度过漫长岁月的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师尊啊。复杂的情绪如同汹涌的潮水,冲垮了恐惧筑起的堤坝。楼见雪被反拧的手无力地松开了些许,另一只自由的手,却不受控制地的颤抖,缓缓抬起。他用指尖,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心疼,拭去了云深唇角那抹殷红的血迹。这个动作细微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,却让云深周身冰冷的气息为之一滞。他垂眸,看着楼见雪那双盈满水汽却又在此时流露出不合时宜的关切的眸子,眼底翻涌起极其复杂的暗流。静默在两人之间蔓延,只有烛火噼啪作响。良久,云深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,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。楼见雪,他开口,声音低沉沙哑,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,我真是。。。。。。。。讨厌你。他俯下身,气息再次逼近,目光锐利如刀。既然不肯接受真实的我,他的指尖用力摩挲过楼见雪刚刚为他擦拭血迹的指尖,带来一阵战栗。为何又要摆出这副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在乎的模样这句话狠狠刺入楼见雪的心口,让他浑身血液都快要凝固。他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,只能无助地摇头,泪水模糊了视线。你要恨我才对。云深不再看他眼中的痛苦,偏过头,冰冷的唇瓣重重印上楼见雪脆弱的颈侧。不是亲吻,而是带着惩罚意味的啃咬。齿尖刺破细腻的皮肤,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。楼见雪身体猛地一颤,闷哼声被扼在喉咙里,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渗出。云深没有松开,反而更用力地咬着那处伤口。楼见雪仰着头,紧闭双眼,颈侧传来的刺痛清晰而深刻,温热的血液沿着皮肤滑落,浸湿了衣领。然而,在这份带着惩戒意味的疼痛之下,一种更无法抑制的情绪,如同暗流般在他心底汹涌翻腾。他知道。他比任何人都清楚,压在他身上的这个人,是魔。是曾在他眼前面不改色掏心啖食的恐怖存在。可是。。。。。。。。当云深的唇齿紧贴着他的血脉,当那冰冷的气息拂过他敏感的肌肤,楼见雪脑海中闪过的,却不是魔物的狰狞。是他被母亲推开,倒在血泊中无助等待死亡时,一双稳定而有力的手臂将他轻轻抱起。是那双此刻冰冷如霜的眼眸,曾经在为他治愈腿疾时,流露出极淡却真实的专注。他是魔。可他也是将他从深渊拉起,给了他新生,教会他一切,占据了他生命中几乎所有重要时光的。。。。。。。。师尊。这种认知带来的撕裂感,比颈上的咬伤更让他痛苦百倍。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紧闭的眼角滑落,不是因为疼痛,而是因为这种悖逆伦常的在乎。他厌恶这样的自已,明明知晓了最不堪的真相,却依旧无法将眼前这个人与记忆中那个给予他依靠的身影彻底割裂。为什么是师尊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爱得不够深,压不过生理的恐惧,却也狠不下心去恨。他感到云深啃咬的力道微微一滞,那紧贴着他颈侧的唇瓣似乎离开了些许,好似要抬起来看清他脸上无法掩饰的崩溃。或许是那点自尊心作祟,也或许是因为不愿接受他这位混账师尊会对他极尽挖苦之词。楼见雪不知从何处生出一股巨大的勇气。他原本微微颤抖的手臂,挣脱了无形的束缚,用力环抱住了云深的脊背。这个拥抱突如其来,将云深正要抬起的上半身重新压向自已。楼见雪将自已的脸深深地埋进了云深微凉的颈窝,用这种方式,死死藏住了自已最狼狈不堪的模样。这是他第一次,主动拥抱他的师尊。动作生涩,却带着一种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的用力。他全身的重量似乎都依托在了这个拥抱上,指尖紧紧攥着云深背后的衣料,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。温热的泪水迅速浸湿了云深颈侧的肌肤。是谁都好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为什么偏偏是您他也好难受。。。。。。。。云深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撞得微微一滞。他身体有瞬间的僵硬,随即,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。呵。。。。。。。他极轻地嗤笑一声,目光落在埋首于他颈窝只露出一个黑漆漆发顶的脑袋上。楼见雪,他开口,声音依旧低沉,却莫名少了几分之前的冰冷刺骨,反而添了一丝认命般的无奈,我之前倒是没想错。他顿了顿,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,终是没有推开这个拥抱。你这脑子,果然是缺了根筋。他简直无法理解这诡异的逻辑,就跟之前非要拜他为师一样。恐惧是真的,排斥也是真的,可这不合时宜的依赖,也是真的。然而,指责归指责,他落在楼见雪脊背上的手,原本带着推拒意味的力道,却在感受到那单薄肩膀无法抑制的抽动时,不由自主地放缓了下来。他任由温热的泪水浸湿他的衣襟,感受着怀中人逐渐从剧烈的颤抖变为细微的啜泣。真是。。。。。。。捉摸不透的麻烦。他闭上眼,无声地叹了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