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深被掌门带走疗伤已有数日。这几日,楼见雪几乎将自已活成了一抹幽魂,除了必要的领取物资,他终日缩在分配给自已的那间僻静小屋里,门窗紧闭。不是他不想出门,而是实在不敢。那日刑台之上,所有的一切,早已如同插了翅膀般传遍了整个宗门。如今他走在路上,他不用回头,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,甚至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。他本不想去理会,可窃窃私语声如同无处不在的蚊蚋,总能钻进他的耳朵。看,就是他。。。。。。。啧,真是好命,能让云深尊者如此。。。。。。。什么好命我看是祸水还差不多!把尊者害成那样!诶,别说,这思路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挺清奇啊要是看上哪位长老,就去当他徒弟,近水楼台先得月,哈哈哈!以前切磋时,他剑法使得是真不错,可惜了,如今修为尽废。废了又如何残害同门,牵连师尊,还有脸出来走动要是换我,早就自请去思过崖了!嘘!小声点,他看过来了!这些声音,无论出自何意,都让楼见雪如芒在背。他本性不喜是非,更不愿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,尤其还是以这样一种尴尬甚至不堪的方式,所以他尽量能避则避。但楼见雪实在是坐不住了。师尊被掌门带走已有数日,伤势究竟如何,是好转还是恶化,他一无所知。可他修为已废,无法用传讯玉符询问,这种悬而不决的担忧像小火慢炖,最是折磨人。他深吸一口气,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去掌门平日清修的无为殿附近探问一下。哪怕只是得到一句无碍,也能让他安心。然而,怕什么来什么。他刚拐过一处月洞门,身后就传来一个清亮却带着几分戏谑的女声。喂!前面那个鬼鬼祟祟的——对,就是你,师弟!楼见雪吓得浑身一僵,下意识就想运起灵力遁走,可惜如今灵力全无。他看清来人后,松了口气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涂婳师姐只见涂婳师姐正斜倚在月洞门边,一身素净的道袍,长发用一根木簪松松挽着,她歪着头,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促狭笑容。哟,涂婳挑眉,你这副样子,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偷了哪家的鸡呢!怎么,几天不见,改行当贼了楼见雪不想和她纠缠,师姐说笑了,不知师姐叫住我,有何事没事啊,涂婳答得干脆利落,很是自然地伸手勾住楼见雪的肩膀,一副哥俩好的架势。就是大老远看见你贴着墙,跟只受惊的兔子似的,觉得好玩,想吓你一跳呗。楼见雪: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他一时竟无言以对。涂婳笑得更加开心,语气里带着她气死人的耿直:哎,我说,上次我瞎起哄那事儿,你可不能跟仙尊打小报告啊!天知道我当时就是嘴快,谁知你俩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她做了个夸张的抹脖子动作。仙尊他老人家修的什么无情道,我不想问,也不敢多问,毕竟我可不想被仙尊给记恨上。楼见雪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,师姐多虑了,我。。。。。。。不会的。这还差不多嘛,涂婳拍了拍他的肩,不过话说回来,你也真是大度,当时居然还真点头赞同我了哈哈哈,你小子,看着闷不吭声,心里头想法还挺野!楼见雪被她这番连珠炮似的话砸得头晕,只想赶紧脱身,师姐,我还有些急事。。。。。。。。涂婳打断了他,哎,急什么我找你还真有事儿。她收起几分玩笑的神色,多了点正经。昨天陈墨师兄带队下山清理周边妖物,回来时,从山脚下带回个妇人。那妇人哭天抢地,口口声声说是来找儿子的,还准确报出了你的名字。她说她是你母亲,一路千辛万苦寻来,央求守山弟子带她上来见你一面。楼见雪脸上的血色在听到母亲二字时,瞬间褪得一干二净。他嘴唇翕动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,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。涂婳看着他骤瞬间失神的模样,心里猜到了七八分。守山弟子不敢怠慢,通报了上去。上面派人去你住处寻你,结果你小子倒好,闭门谢客,连着几天不见人影。这事儿就暂时搁置了。她耸耸肩,那妇人现在暂时安置在山脚的杂役房区。我嘛,正好要去那边送东西,管事就顺口托我若见到你,就传个话。她凑近些,盯着楼见雪失魂落魄的眼睛。喂,回神了!你是打算下去见见这位千里寻儿的慈母,还是让我直接回话,说你继续闭关不见楼见雪猛地回过神,指尖深深掐入掌心,传来的刺痛让他勉强维持住一丝清明。母亲。。。。。。。她怎么会找到这里她来做什么是为了他不,绝不可能。他喉咙发紧,她人在哪里山脚杂役房,丙字区第七间。怎么,真要去见她看着楼见雪那副要去赴死般的表情,难得良心发现,喂,我说,你要是实在不想见,我就帮你回绝了,就说没找到人。反正你最近失踪也挺合理的。楼见雪闭上眼,深吸了一口气,再睁开时,眼底只剩下一片冰冷。不,他声音低沉,我去见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