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昏迷后,她与安安已经隔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。昏迷中,她的意识虽然混沌,却总能清晰地感知到安安的气息。她能感觉到安安常常守在她的床边,絮絮叨叨地说很多话,有日常琐事,也有藏不住的委屈。她曾无数次地在混沌里期盼醒来,以为只要睁开眼,一切就能回到正轨。她和安安还能像在海城时那样,无拘无束地笑,自由自在地活。可现实给了她沉重一击。醒来她第一眼没有看到安安,入耳的却是‘安安了无音讯,生死未卜’的消息。当时她茫然又慌乱,觉得自己还不如不醒来。陆长泽抱着她,跟她一点一点地讲她昏迷后的事情。尤其是安安后来遭遇的一系列误会和委屈。每一个字都像针尖,密密麻麻地扎在她的心上,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。她无法想象,在自己昏迷的那些日子里,安安是如何独自扛下所有。没有可以倾诉的人,也没有能依靠的肩膀,所有的委屈、恐慌和无助,她都只能自己咽进肚子里。原来清醒有时比昏迷更残忍。昏迷的人尚可选择逃避,可清醒的人却要直面所有的艰难与伤痛。唯一能让她稍微感到慰藉的,是那些作恶的人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,尤其是那个心如蛇蝎的顾青青。思绪飘远时,陆长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。陆长泽朝王妈递了个眼色,示意她先去忙,随即推着丹丹的轮椅,缓缓走向坐在门槛处的嘟嘟和乐乐。“待会,我陪你去做康复训练吧。”熟悉的嗓音忽然从头顶落下,带着几分小心翼翼。丹丹搭在轮椅扶手的指尖蓦地蜷起,指节泛白。她抬眸望向门外,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:“不用了,我跟我妈去就好。”她不是不知道陆长泽的付出。昏迷时,他寸步不离地守着。醒来时,他紧紧地抱着她,激动得又哭又笑,像个孩子。他跟她说,他爱她,以后他们再也不分开了。可。。。。。。唐逸,始终是横在他们之间的一道坎。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一天,她被顾青青算计,跟唐逸从同一张床上醒来。他看她的那个眼神,带着失望,带着悲愤和憎恶。甚至无论她怎样解释,他都不肯相信,抛下她摔门而去。她也知道,那件事怪不上他,也怨不了他,换做任何人,大抵都是他那个反应。可心里的那道伤口,太深太疼,需要时间慢慢愈合。在伤口结痂前,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坦然面对这个她深爱的男人。若不是放心不下嘟嘟和乐乐,她大概也不会同意住到这里来。陆长泽握在轮椅推手上的手骤然收紧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他垂着头,下颌线绷得紧紧的,竟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。餐桌旁,陆母和芳姨将这一幕尽收眼底,两人对视一眼,都无奈地摇了摇头。片刻后,芳姨起身走过来,轻轻握住丹丹的手,温声笑道:“妈今天有点急事要处理,就让小陆陪你去做康复吧,也好有个照应。”丹丹抿了抿唇,沉默着没有回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