鼻尖是熟悉的消毒水味道,入目是刺眼的白。
薛照梨从医院的病床上醒来,手背上扎着点滴,全身的皮肤都在发痒,喉咙也火辣辣地疼。
她艰难地转动眼珠,看到沈聿之正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他似乎一夜没睡,眼下乌青更重了,下颌线绷得紧紧的,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。
薛照梨的意识逐渐回笼,她猛地挣扎着想坐起来。
“别动!”沈聿之低喝一声,伸手按住她的肩膀,力道很大。
他看着薛照梨惨白的脸和脖颈上未消退的红疹,眼神复杂难辨,有恼怒,有后怕,还有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疼。
“你知不知道你多危险?严重过敏会死人的!你……”
他想问她为什么明明过敏还要吃,想问她是不是故意用这种方式博取他的关注和愧疚。
但薛照梨根本没心思听他说什么,她的目光急切地扫过病房,然后落回到沈聿之脸上,声音因为嘶哑而显得格外微弱,却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认真:“沈聿之……有没有……有没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?”
沈聿之被她这句话问得愣住了。
都这个时候了,她醒来的第一句话,竟然是这个?
沈聿之心底那丝异样感再次翻涌上来。
他刚想开口,薛照梨又补充了一句,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:“除了替林婉婷嫁给顾知洲,我还可以再为你做一件事。”
这句话让沈聿之的胸口猛地一窒,一种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他,让他有些喘不过气。
她这话是什么意思?像是在跟他告别?
她迫不及待地要跟他两清,是因为根本不相信他会养她一辈子的承诺吗?
“薛照梨,你……”沈聿之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,他想抓住她的手问清楚,
病房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。
林婉婷端着一个水杯走了进来,脸上满是担忧和歉意。
她走到床边,眼眶红红的,声音带着哭腔:“照梨姐姐,你终于醒了,都是我不好,我不知道你对芒果过敏,我真是该死!”
林婉婷说着,眼泪就掉了下来,“我给你倒了杯温水,你喝点润润喉咙吧?”
她俯身,将手中的水杯递向薛照梨的唇边,动作看起来无比自然和真诚。
薛照梨本能地对林婉婷充满了警惕,身体微微后缩,哑声道:“不用……”
就在水杯离薛照梨的嘴唇只有几厘米的时候,林婉婷的眼中骤然闪过一丝狠厉,她手腕猛地一抖,杯子里的烫水全都朝薛照梨的脸和胸口泼去,同时,她自己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,身体像是被一股大力猛地向后推去,整个人失去平衡,重重地向后摔倒。
“啊!”
“婉婷!”
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,滚烫的热水瞬间浇在薛照梨的脖颈和胸口,单薄的病号服瞬间湿透,剧烈的灼痛感让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。
而沈聿之,几乎是在林婉婷尖叫倒下的瞬间就冲了过去,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抱住了即将后脑勺着地的林婉婷,将她紧紧护在怀里。
“薛照梨!你干什么!”沈聿之猛地抬头,看向病床上因为剧痛而蜷缩起来的薛照梨,眼神里充满了暴怒和难以置信的冰冷,“你疯了吗?婉婷好心给你倒水,你就这样推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