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宴似乎不愿再多谈那位仙人,指尖在桌沿轻轻一叩,将话题拉回那道银纹。那印记,镌刻在神魂最深处,如附骨之疽,极难摆脱。他顿了顿。想摆脱,唯有先死一次。将受印的魂魄彻底分离,再以秘法重聚,炼就一副不沾旧印的天魔之躯。这过程。。。。。。。。无异于将自已碾碎重塑。活下来的,已非原本那个人。烬,便是由此而来。灰烬之余,焚尽之后所遗残存。亦是。。。。。。。。执念未消之火种。我族倾覆,血海深仇,便是那点不肯熄灭的执念火种。只是后来,他为了达成某个目的,比如,诛杀那个名为玄玦的宿敌,于是,他又回头,从当年舍弃的残魂碎片里,找回了最接近我,却也相对最干净的那一部分。清宴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自已的心口,那里如今平稳地跳动着。以那部分残魂为基,糅合了其他一些东西。。。。。。。便有了云深。所以说,他总结般说道,云深源于被舍弃的魂,却并非烬。他带着我的些许旧影,内里却是另一番模样了。他笑了笑,那笑意很浅,未达眼底。是不是很讽刺千方百计想摆脱的,最终又以另一种方式,回到了身边,我又成了我,这印记自然又跟着回来了。楼见雪听着,眉心几不可查地蹙起一道浅痕。他理着这过于曲折的前因后果。烬是执念所化,云深源于被舍弃的本我残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可清宴此刻说我又成了我。。。。。。忽然,他思绪猛地一顿。不对。他从未对清宴提过云深这个名字。自重逢以来,他都只模糊地说那个人,从未直言过云深二字,清宴之前也从未用过这个名字。你想起来了话音落下的瞬间,清宴脸上的浅淡笑意几不可查地凝滞了半息。他忽然动了。他不再倚靠桌沿,而是往前一步,极其自然地伸手,环住了楼见雪的腰,将额头轻轻抵在他的肩窝。我知道你们之间有很多美好的回忆,清宴的声音闷闷地从他肩头传来,可那些事,我一件都不知道。说着,他微微蹭了蹭楼见雪的颈侧。这让我感觉自已像个外人。他顿了顿,声音放得更低,几乎成了气音,带着一种令人心软的落寞,可我不想当外人。所以。。。。。。。他抬起头,稍稍退开一点距离,双手仍松松地环在楼见雪腰间,仰着脸看他。我第一件事,就是去找了青娥,她帮我找回了不少记忆。他眨了下眼,关于他的事,习惯,喜好,甚至。。。。。。说话的语气,我都知道了。他微微歪头,瞳孔一瞬不瞬地锁着楼见雪,语气轻柔得像羽毛。现在。。。。。。是不是更像一些了楼见雪的心跳漏了一拍。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。他抬手,轻轻按在清宴环在自已腰间的手腕上,没有用力推开,只是指尖微微发凉。清宴,他开口,声音比平时更低沉,你不用学谁。你做你自已就好。这话他说得认真,甚至带着点规劝的意味。清宴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。他定定地看着楼见雪,随后,一点点松开了环在楼见雪腰间的手,却没有退开,反而就着这个极近的距离,微微低下了头。他的视线垂落,正好避开了楼见雪的目光。然后,他伸出手,轻轻握住了楼见雪那只方才按过他手腕的手。他的手指修长,指腹有薄茧,此刻只是松松地圈着楼见雪的手腕,没有用力,却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意味。哦他轻轻吐出这个字,尾音微微上扬。那这么说来——他顿了顿,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,像冰珠滚落玉盘,敲在楼见雪骤然紧缩的心弦上。你喜欢我,还是。。。。。。。云深楼见雪: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他张了张嘴,喉结滚动,却发现自已发不出任何声音。